一千零一夜 2008 第17夜五个人在厕所 (作者:寂零) (第6/10页)
去抹她额头凝血。她不能抬头,发丝挽起又掉下掉下又挽起但房东不烦。替她洗完脸后房东浸湿她的发,浸湿。房东打开她的衣服,她的迷你裙,一件一件在旁边安好彷佛仪式。惨白的灯光下,我看见一双手对一具女艳尸深情。 她的身上有纠缠的伤痕,褪色的刺青,以及惊心的青紫。血已停滞而rou身将腐,尸斑终究要遮掩她的伤痕与印记。房东轻碰了一下她的手,好像试探。他终究不敢吻那具女尸,他只是替她洗身。 多水的毛巾贴近她的裸背,一滴水跌落在她的肩上滑下,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别的。房东不停息抚摸,我看着他的手,想象她生前的起伏。那分明是情人的动作,他的眼神无限超溢,呼吸似要溺水。 无线电。 我已经不忍再看。 别开头前最后一眼,我看见他身上兽毛如思念丛生纷乱,房东的腹部裂开,腹腔内倒生满钩状的尖牙如铁处女,肠胃腑脏全部失踪,只剩残破的肺叶,完整心脏以及直肠,他的脉搏、呼吸与屎。 我偷偷瞥见地上的影子,他的一手正在进行某种规律的运动,没有另一只手,另一只手只是铁锤。忽而闻见窗口榴莲郁郁的腥气,我于是想象房东表情的多刺,情欲的尖锐。 我不想再看一个人如何对尸体自慰,于是我爬到窗口,亟欲呼吸新鲜空气。 正好看件窗下一对幽会的佳人。 女人穿宝蓝色裙子。 男人送了女人一颗榴莲。 观赏年轻男女热烈而无声的活塞运动,比起看人意yin一具尸体精彩。 无线电的杂音,久久不去。我没有听见房东jianian尸的声响,也不知他来了几次,楼下的男女匆匆完事,房东的无限温柔还长久着。 被困在这是件坏事吗? 我有时这样想。 没有食欲、没有时间、没有经济、没有人来伤害我;我所处的正是古今人之所求。如果被困住叫做不自由,自由是甚幺?我现在的自主,恐怕比进来前。如果不计地上这一滩屎的话,永远留在这里其实没甚幺不好,这并非久而不闻其臭的问题。 那天,我把门闩打开过,之后就一直没有锁上,反正打不开也进不来。而我希望有人可以替我把门打开,但是没有人知道门其实一直都没锁,人也不会随便去打开有人的公厕。我始终抱持一个希望,就是有一天,自己可以轻轻一碰,门就开了﹍呃﹍开了? 过量的光线溢入瞳孔,我一下不能适应。 就这样开了?开甚幺玩笑啊! 我试着走出去一步,没有反应,门没有飞回来,也没有人进公厕。 可以出去了! 我深吸了一口气,突然觉得自己好臭。 我之前被喷出来的粪水泼了一身啊! 我连忙凑近洗手台,先把脸洗干净。虽然感觉不出时间,但是我依旧生了许多须发,差点认不出自己。生命依然作用在我身上,也就是说,如果继续被困,我还是会死。 我赶紧躲回房间。临走前,我看了那焦痕最后一眼,它如今更像半个浮出墙外的浮雕,我没有拿那台无线电,头也不回地逃跑了。房间虽然没有厕所,但有浴室,只是洗的时候已经不敢再关门。独自彻底淋浴热水之后,我终于哭出绝后逢生的眼泪。 闹钟突然将我自伤悲惊醒,我揩净水珠,出门按掉闹钟,原来脱困的时候是凌晨,现在正是起床时间。我坐在计算机桌前呆了一下,醒起时间。我又回到时间之中了。我查了计算机的日期,发现自己被困了两个礼拜。打电话去公司,果然被开除了,所幸存款还有十几万,节约些够几个月生活。当我盘算的时候,突然听见敲门,我看进窥视镜。 是房东。 我不敢开门。 他第二次敲门,表情不耐。 我能相信牠吗? 我拿起高尔夫铁杆藏在身后,开门。 “房东有事吗?”我问,手心握满了汗。 “你去哪里?几天没看见你,再失踪下去,要退房了,”他说。 我跟他打了个哈哈。房东没有和我多谈,不过是来收租金,收了钱就走了,只是我始终怀疑他。看见他消失在走道尽头,我才放开武器。 逃离了厕所,诡异依然没有结束。那天起,半夜经常听见一种奇异而凄厉的鸟鸣声,从来没有听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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