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一百三十五）苗蛮之地 (第2/2页)

川、桑川四地，分属蛊门四部，其下苗疆十八寨各司其事，蛊门要地燕来峰环四部而座，四面陡绝，石陵青苍，不通人径，此地多沼多雾，地有漳毒，虫蛇遍布，以此为天然屏障，寻常人不可踏入。

    然而有人便有路，有城便有商，来此行路的多是些会武的商贩，有些身手，常备解毒丹丸，这地也就算不得“罕绝人烟”，于是这重山复水之处，曲通一村一寨的必经之路上，也零星支有几间酒肆，卖些小酒茶水给过路人。

    燕归到虺川时，听了个笑话。

    有人传他已和那个便宜叔父同归于尽。要从苗疆十八寨里择选一人，另立新主。

    虺川在山越腹地，青山环绕，至秋，也是层层叠叠的绿，只浓郁得晃眼。燕归日夜兼程，难免疲倦，便进了这间酒舍。

    酒舍不大，四根老毛竹，几片破茅草，再挂一盏熏黄的羊皮灯，就这么支了起来。桌椅三两，歪歪斜斜，都烂得可怜，客人却是满了座。

    这鸟不拉屎的地方，倒比他想得热闹。

    燕归伤未好透，只要了碗清淡的米酒，和一盘野菜羹，勉强果腹。

    “这几日，虺川外来人变多了。”旁桌披毡长髻的男人讲得一口地道苗语，他目光一斜，瞟了眼刚入酒舍，头带箬笠的少年。

    长髻男人声音极低，如蚊吟，旁人只见他喉头振动，难闻声响。

    燕归端起酒，在他踏入这间酒舍之时，几只听声蛊已悄无声息爬遍了竹棚的四下角落。

    这里的人说什么，他都听得见。

    “那山里头的人，开了个魁场……要斗蛊。”另一位金纹绣面的女子渐压低声道：“这些人，怕都是去那处。”

    “也未说有甚好处，还来这么多人？”

    “你族部没与你说？燕氏内乱，十八寨群龙无首。”

    燕归箬笠半遮面，端碗饮酒。

    “哪里是斗蛊，都是冲着门主之位去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位少主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嘘，小声些，我听说，燕大祭司杀金蚕长老后，那位就与他同归于尽了。连燕来峰里的魂蛊都灭了，这半载以来，十八寨长老派了多少门人前去寻他下落，无一人找到。”

    燕归勾了勾手腕红线，一点烫意。

    魂蛊，他出去太久，都快忘了自己还留了个能探生死的魂蛊在燕来峰。